東華的效率一向很優秀，潤玉一聲令下，第二天東華就能叫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天界的請帖。

天帝陛下大婚的請帖，已經不是第一次發到眾人的手中了。但是這一次，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令人驚訝不安。

“這到底是要搞什麽？水神仙上不是……”

“慎言！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不知道麽？”

“我當然知道，我只是說這個要與陛下大婚的水神仙上，難不成是那個什麽霜花？”

“可是霜花不是要跟旭鳳成親的嗎？我請帖都收到了！”

“什麽請帖！旭鳳現在都被關進婆娑牢獄裏了！”

眾人面面相覷，這事不覆雜，可是，又覆雜死了！

“這算不算天界秘辛？”有膽子小的問。

也有人冷哼，“算，六界皆知的秘辛！”

一時間，六界都變得紛紛擾擾的。不過再紛擾，他們也只敢私底下說，真的敢到眼前說的，也就是一個無量。

三人對飲一杯，無量率先發難，“施主的選擇總是這麽出人意料。”

潤玉看了他一天，繼續飲下杯中清茶，淡然道：“那是好，還是不好呢？”

“無所謂好與不好。到了陛下這等境界，萬事隨心，方是正道！”

“無量大師什麽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不成？”錦覓笑著接口，“如今小魚仙倌統領六界，身系大道之端，多少人給予厚望，怎麽能萬事隨心呢？”

無量只是閉目默念了一會，卻是反問潤玉，“陛下此時，可隨心？”

潤玉略略沈吟，轉而看了錦覓一眼，淺笑漾開，“隨心。”

錦覓手一緊，不小心抓到魘獸的鬃毛，魘獸叫喚一聲跳起來，惹來眾目。錦覓有些訕訕的，“不小心抓到了嘛，你要不要這麽大的脾氣？”說著，又哄著魘獸繼續趴下。

潤玉笑著搖搖頭，對上無量的目光，“如此，足矣。”

無量道一聲佛號，不再多說。

錦覓的心卻提起來，腦袋裏回響著紛紛擾擾的話。置之死地而後生，這個火候可如何把握？多一分是死地，少一分，便生死不如了！

無量閉眼坐在雲端，悲天憫人的臉上，又帶著安撫眾生的禪意。被擋住去路的時候，他倒是沒有絲毫的意外，“錦覓施主，貧僧等候多時了！”

錦覓落在無量雲頭，俯身行禮，“請大師指點！”

潤玉摸著魘獸的鬃毛，笑意淺淺，“看來這些日子，你也十分安心順遂，瞧瞧這毛都油光水滑了不少。”

魘獸跳起來，原地蹦跶兩下，又伸頭在潤玉身上蹭蹭。

潤玉笑，“我不是說你胖，嗯，還是身手矯健的模樣！”

腰間的水晶閃亮抖動。潤玉握著那水鏡，臉上似有猶豫之色閃過，終究還是心念微動，神識進入虛空之中。

錦覓從雲頭下來，便見到早已等在原地的彥佑和鯉兒。

看見錦覓，彥佑終於呼出一口氣，“你總算是回來了，把我們召喚過來自己卻不見身影，還以為你出事了！”

鯉兒張了張嘴，小聲問詢，“嫂嫂，你哭了？”

彥佑這才註意到，錦覓臉上的淚痕，神色登時肅穆，“出什麽事了？難道是那老禿驢變卦了？”

錦覓搖搖頭，破涕而笑，“我終於拿到了！”

鯉兒一臉雀躍，就要歡呼，卻被彥佑一把捂住。

相比於鯉兒單純的喜悅，彥佑卻神色覆雜了許多，“你，真的考慮好了？”

錦覓點點頭，心滿意足，“我等的，不就是這一天嗎？”

彥佑握緊了拳頭。若是百年前，他會沖上去搖醒她，或者施法綁走她讓她不要再犯傻。可是現在，他什麽也做不了，也什麽都不能做。

鯉兒不明所以，正要詢問，卻比錦覓搶先開口：“鯉兒，幫嫂嫂一件事好不好？”

鯉兒立馬將之前的疑惑拋之腦後，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圓滿完成！

“我知道你曾經與緣機仙子約定過。我希望，在我與潤玉大婚之前，你一定要將緣機仙子帶回來！”

鯉兒呆了呆，“為什麽要在你與大哥哥大婚的時候帶緣機仙子過來？”

錦覓摸摸他的頭，“因為，只有緣機仙子到了，你大哥哥才能安然無恙！”

鯉兒瞬時信心滿滿，“包在我身上，我一定會把緣機仙子帶回來的！”

“錦覓……”

“彥佑！”錦覓頓了頓，笑起來，“可能，我還要再麻煩你一次。”

彥佑咧了咧嘴，“什麽叫麻煩？我們是朋友嘛！為朋友兩肋插刀，天經地義。”

錦覓笑，“這次，恐怕是真的要插刀了~”

……

整理好一切，錦覓回到璇璣宮，卻意外沒有見到潤玉的身影。然而身上的墜子卻忽然劇烈閃動起來，甚至開始發燙，變得灼熱……

潤玉！

錦覓神色一凜，抓著水鏡，施了一個術法就跟了進去……

與墜子反應不同的是，虛空裏居然一派風平浪靜，完全看不出掙紮痛苦的模樣。錦覓臉色越發嚴峻。直到看到前方一個巨大的天幕面前，潤玉端正身體背對著她坐在那裏，微微仰著頭。

錦覓頓了一下，立即飛奔過去。離得近了才發現，那巨大的天幕上居然是絲絲縷縷的裂痕，猶如蜘蛛網。再細瞧，會發現那天幕上還包裹著一層靈力，似乎在壓制著什麽。

壓制著什麽？在這個虛空裏，又有什麽是他怕的呢？

錦覓匆忙回頭，果然看到席地而坐的潤玉微仰著頭，閉著眼睛的臉上是生人勿進的冷峻。只是，那臉上晶瑩的痕跡……

“小魚仙倌~”錦覓蹲在他面前，想去觸摸他的臉。卻在即將碰觸到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手腕。

“你來了。”

“嗯。”面對他平靜到冷漠的模樣，錦覓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倒是潤玉十分從容的模樣，拉著她的手腕起身，似松氣，又似嘆息，“終於要結束了！”

錦覓沒來得及問什麽要結束了，已經被潤玉拽著走出了虛空。憑空出現的出口，一腳踏出去時，錦覓聽到了身後轟然的碎裂聲和飽含痛苦尖利刺耳的痛呼吼叫。她猝然回頭，卻已經被虛空的結界擋住了視線，也擋住了身後所有的尖利與痛苦。

可是那痛苦的餘韻，錦覓感同身受！

“怎麽了？”潤玉回頭。

錦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，跌坐在地上。只是那驚鴻一瞥的痛苦吼叫，卻連成了片，在腦子裏瘋狂叫囂著。

潤玉終於察覺出錦覓的不對，將人抱起放在榻上，擡手就為她輸送靈力。有了同源精純靈力的安撫，錦覓的情緒很快平覆了許多。

看她臉色恢覆，潤玉才松了一口氣，“剛才是怎麽了？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？”

錦覓只是一把抱住潤玉，緊緊咬住嘴唇，才能忍住不哭出來。

潤玉只是楞了一下，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。

夜色正好，月光灑落一地銀輝。外出晃蕩了幾夜的魘獸，今日回來得格外早。跳躍過幾個宮殿的屋頂，跳躍著進了璇璣宮。正要往裏，一個不查便撞在了來人的身上。

“噓！不要吵！”錦覓一把握住魘獸的嘴巴，阻止了它即將出口的叫聲。

魘獸眨眨眼睛，甩頭把自己的嘴巴解救出來。看著錦覓席地而坐，也跟著趴在一邊。

只見錦覓掏出一塊黑色不起眼的石頭，見魘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，忍不住笑：“看得這麽認真，知道這是什麽嗎？”

魘獸蹭了蹭她的腿，似乎不感興趣的模樣，微闔了雙眼便要睡去。

錦覓拍拍它的腦袋，“去幫我看著，如果有人來，要告訴我！”

魘獸擡起腦袋盯著她看了一會，錦覓又加了一句，“我會告訴潤玉，以後不說你胖了！”

魘獸的鼻子噴出一股粗氣，顯然對此不滿已久。又跺了跺腳，這才傲嬌著走出去。

錦覓看著它跳躍出去，這才轉身進了殿內。

寢殿裏，潤玉正睡在榻上，雙手交疊放在腹部，十分乖巧的模樣。錦覓忍不住笑起來，怎麽就這麽乖呢？

可是，明明這麽乖，卻又一個個的，都對你如此不公！錦覓的笑意收斂。

打開結界走近，潤玉很快便感知一般醒過來，看到塌邊的錦覓，還有些茫然，“覓兒，你怎麽……唔！”

錦覓俯身纏住他的脖頸，瞬間兩人雙雙跌落在榻上。

今夜的錦覓，不太一樣~這個想法只在潤玉的腦子裏閃了一下，就被洶湧而來的情潮沖擊得七零八落。面對錦覓刻意的引導，潤玉的自制力瞬間土崩瓦解。

黑色的夜放大了他們的不安與孤獨，只有彼此，才能成為救贖。這一刻，潤玉貪戀於錦覓的溫暖，無法自拔。

當極致到來的那一刻，錦覓毫不猶豫攬住潤玉的脖頸吻了上去。他也忘情地親吻著她，恨不得整個人都融入她的身體裏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安撫他的痛苦與恐懼。

極致的歡愉，掩蓋了一切身體的異樣，也忽略了她攀上頸項的手臂。輕微的刺痛消弭在強烈的感知中，唯有當下的沈淪，令人沈溺不可自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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